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是职业教育评价改革的前提条件和关键所在，如何判定质量标准的科学性、有效性是当前职业教育质量评价亟待解决的理论和现实问题。
一、职业教育质量标准的表达向度
职业教育质量标准的表达向度是指标准指向的对象内容及其存在表征的载体形式。其主要任务是科学回答依托什么主体来展现职业教育质量及用什么形式来表现职业教育质量。表达向度决定于对职业教育质量的范畴、价值、本质和特征的深刻理解和方法论反思。
1. 表达对象及内容
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对象及内容向度是指标准依托什么主体来表达，标准表达指向什么内容，其具体内涵包括价值向度、实体向度、过程向度、结果向度等。
一是价值向度，即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指向自身价值或他者价值，具体来说就是职业教育质量标准的价值来自职业教育自身还是他者。根据表达指向不同的主体价值内容，可将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分为职业教育自身标准与外在主体需求标准、公平标准与效率标准。
二是实体向度，即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指向质量标准的主体对象及其关系，具体来说就是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指向主体是不同实体还是不同实体之间的关系。根据表达指向主体不同，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可分为主体对象标准与关系标准。
三是过程向度，即标准是反映了职业教育当下实践状况还是未来的理想目标。根据表达指向职业教育过程不同的关键节点，可将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分为短期实践标准与长期目标标准、最低标准与理想标准等。
四是结果向度，即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指向职业教育教学活动存在结果与持续发展，具体来说就是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呈现的结果内容是现实存在状态还是持续发展变化。根据表达指向的是显性结果还是隐性发展，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可分为职业教育状态标准与发展标准。
2. 表达载体及形式
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载体和形式向度是指职业教育质量标准用什么载体表达，质量标准的表达形式是什么——是定量的结果数量还是定性的行动文本、是动态的变化还是静态的描述、是内在的特征的显现还是外在的表现形式、是比较借鉴而来还是不断迭代生成等。
一是行动向度。通过行动表达质量，也即通过什么活动、完成什么活动等表达质量，质量标准的载体是行动，标准形式是活动及结果的类型和水平。根据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是通过行动定性表达还是通过结果定量表达，可分为行动文本标准与结果数据标准。
二是状态向度。通过状态变化表达质量，也即通过反映职业教育现存状态及其发展过程中的变化来表达质量。质量标准的载体是现实状态，标准形式是状态的发展变化。根据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是通过状态的静态描述表达还是通过过程的动态变化表达，可分为静态标准与动态标准。
三是特征向度。通过典型特征表现来表达质量，也即通过职业教育内在本质及外在特征的内隐特征及其外显表现来表达质量。质量标准的载体是标准主体对象内在本质的典型特征，形式是典型特征的外在表现。根据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指向主体内在特征还是外在表现，可分为内在标准与外在标准。
四是定位向度。通过定位表达质量，也即通过职业教育与自身在时间维度上的比较和主体间的空间维度上的比较来表达质量，质量标准的载体是职业教育在特定时空下不同的比较对象与比较的定位，标准的形式是定位的原始起点、参照维度和位置描述及变化。根据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指向不同比较对象与定位结果，可分为横向标准与纵向标准。
本研究根据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向度的不同，通过在对象内容维度和载体形式维度的选择变化，对不同表达向度进行补充完善、排列组合、筛选优化等，形成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向度的分析框架，见表1所示。
二、当前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向度存在的问题
根据分析框架，当前我国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向度存在以下突出问题：价值向度不统一、实体向度不健全、过程和结果向度不清晰、表达载体及形式向度不充分等。这些问题影响了质量标准的持续优化、迭代升级。
1. 标准价值取向缺乏一致性——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价值向度不统一
当前职业教育改革面临的形势和任务繁多，教育主管部门和社会对职业教育发展进程中的诸多问题开展了形式多样的不同层次和类型的评价活动，如当前开展的双高建设、教学成果奖、教学能力大赛等均各自依据不同的目的原则和要求，形成了不同的质量标准。针对同一个评价内容领域或对象，各类标准之间在内容和形式上存在不同的导向、要求。目前尚未有明确的主体进行统筹以正确处理各类标准之间的关系，以便为学校教育教学活动提供清晰而明确的导向。
2. 标准主体对象职责不明——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实体向度不健全
当前，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在制定中没有明确的关于标准制定及实施主体范围、职责要求、分工合作等方面的规范性文件；质量标准主体及其关系不清晰，特别是企业等用人单位和职业院校学生等主体的参与度不高、职责不明。其根本原因是对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的实体向度缺乏充分认识和深入研究，造成在质量标准制定及实施过程中评价对象缺位或参与度不高。同时标准制定和实施过程缺乏规范，标准权威性不够，各主体对标准理解不一致，实施过程中主体动力不足等。
3. 标准反映发展过程性不全面——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过程和结果向度不清晰
职业教育质量标准不仅应体现职业教育教育质量的现实状态和水平，更应反映主体对质量提升的努力和进步。当前，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过程向度与结果向度不清晰，标准更加突出对横向结果水平状态的比较，缺乏对纵向过程变化的呈现，不能有效支撑过程评价，进而使增值评价无法落地，导致职业教育质量评价出现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不良后果。
4. 标准解读与落实不够——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载体形式向度不充分
当前，众多的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在表达对象内容方面缺乏系统性，针对特定的对象内容尚未实现丰富的、多元化的载体和形式，且不能实现各种载体和形式的互相转化。在实践中表现为对当前职业教育质量标准，或权威解读环节缺乏，或多方解读不一致，或表象化解读、简化定量解读等。这造成各主体对质量标准理解不一，影响了对标准的认同和实施。同时，质量标准在表达载体和形式上缺乏规范性，特别是标准表达的行动向度不足，尚未实现标准具像化、行动化，导致在实施过程中各主体自行其是，缺乏一致的行动协同。
5. 标准持续改进不足——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向度需持续完善
随着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质量评价水平亦不断提升，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的对象内容和载体形式均处于不断的变化过程中。同时，质量标准在落地实施过程中也需要根据实践反馈信息，持续改进完善。当前，职业教育质量标准制定、解读、实施、反馈、整改、提升等各环节尚未形成及时有效的闭环，尚未形成良性迭代循环机制，造成标准优化更新滞后、表达内容不完善、表达形式单一等问题。
三、职业教育质量标准的优化
针对上述问题，需要正确处理表达向度的多元性和统一性以推进标准体系化；正确处理表达向度的主观性和客观性，克服标准的量化倾向；正确处理表达向度的绝对性和相对性，体现过程增值；正确处理表达向度的可能性和可行性，强化标准行动化；最终实现标准表达向度的稳定性与发展性的统一，推动标准持续优化、迭代升级。
1.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向度的多元性和统一性，推进标准体系化
正确处理表达向度的多元性和统一性。职业教育作为跨界的教育，其关涉主体的价值取向、现实状态、发展过程等具有复杂性，因此标准表达向度具有多元性、潜在性，依据多元主体价值的复杂性及发展动向及结果的潜在性，需要持续推进标准表达向度系统化、体系化，形成各级各类的质量标准和标准体系。标准表达向度的统一性要求针对特定的目的条件、时空环境，表达对象内容和载体形式需要实现一致性和连续性，以保证标准具备可比性、可行性、操作性。
首先，需要对标准进行系列化、体系化，形成理想标准、实施标准、结果标准。其次，针对特定时空条件要求，推动各级各类标准的最优化，主要是表达对象内容的主体价值的统一和表达载体和形式的统一。这样才能既满足内容向度中主体价值的多元，同时又适应标准实施要求的载体形式的连续一致。
2.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向度的客观性和主观性，克服标准量化倾向
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不但需要定量测量和定性描述，而且需要价值判断和心理建构。标准表达向度的客观性是指标准表达对象内容指向客观存在，表达载体形式也是客观结果的定量测量，生成定量标准，如就业率、师生比等。标准表达向度的主观性是指标准表达对象内容指向主观感受，表达载体形式是主观判断的定性描述，生成定性标准，如目标达成度、社会满意度等。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向度的客观性与主观性，就是实现标准表达主观性的客观化与客观性的主观化的统一，即不仅要完善标准表达的对象内容，同时要丰富标准表达的载体形式，不断强化标准表达对象内容与载体形式的统一。为此，针对当前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表达向度单一特别是缺乏行动表达的实际，需要重点推动以下改革：一是强化标准的价值认同，重点是厘清作为标准制定目的和依据的教育教学理念，不断增强标准的权威性，在理论层面实现标准主观性与客观性的统一；二是加强标准解读，主要是指明标准的优缺点及实施标准有什么局限、需要做何改进，在主体认识层面实现标准主观性与客观性的统一；三是进一步深化标准再造，将标准具像化、情境化、本土化、行动化，在现实实践层面实现标准主观性与客观性的统一。
3.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向度的绝对性与相对性，体现过程增值
职业教育质量标准不仅体现职业教育教学活动状态和水平，更体现职业教育各类主体的努力和变化，体现主体的发展和进步。标准表达向度的绝对性，是指对各类主体活动或结果的状态和水平的静态描述，反映的更多的是存量，并回答什么是高质量的职业教育，更强调标准的公平。标准表达向度的相对性，是指对各类主体发展的过程和变化的动态比较，反映的更多的是增量，回答什么是高增长的职业教育，更强调效率。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向度的绝对性和相对性主要是根据教育评价改革实施方案要求，完善标准表达的实体向度，全面反映质量变化过程及增量发展，强化职业教育质量标准的相对性。首先，在标准制定实施各环节强化各质量标准主体参与，特别是企业和学生的参与，以及第三方主体如行业协会等的参与。其次，在各方主体积极参与的基础上明确各主体具体职责，指明各方主体需要努力的方向和进步要求，在职业教育质量绝对标准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相对标准。
4.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能性和可行性，强化标准行动化
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能性是指标准的前提性表达，指向标准依据的现实基础、能否落地及实施过程所需的资源条件。表达向度的可能性指明了标准存在的背景、依据的现实和实现的条件等，特别是指明标准实现的途径、工具和方法。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行性是指标准的行动化表达，指向标准的过程化、行动化、自动化。表达向度的可行性指明了标准落实的过程、标准实现所需要的教育教学活动等，特别是指明标准具像化的系列行动。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能性和可行性，首先，要指明标准实现的工具和方法以展现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能性，即对标准实施进行成本分析，通过对标准制定的依据、标准高低、现实基础、资源条件等进行深入分析来展现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能性。其次，通过标准行动化提升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行性。通过明晰细化标准实施的过程环节，将标准具象化为系列的教育教学活动，推动标准的制定、落实、反馈、整改各环节形成自动化的闭环运行，并在实施过程中不断强化行动协同，提升标准表达向度的可行性。
5. 正确处理标准稳定性和发展性，不断优化迭代
标准表达向度的稳定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特定时期职业教育质量提升的重点是相对稳定不变的，表现为标准表达内容对象的稳定、表达载体形式的稳定；二是标准的实质内容是稳定性的参照系统。标准表达向度的发展性内涵也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标准始终是发展变化的，表现为标准表达对象内容和载体形式的不断发展变化；二是标准的功能定位是发展性的功能。
正确处理标准表达的稳定性和发展，就是建立健全职业教育质量标准相对稳定与持续改进机制。首先，建立健全标准反馈机制，主要是对标准表达方式、评价结果进行及时反馈；其次，建立健全标准整改机制，主要是实现标准的系列化，不断提升标准的引领性，提升标准的方法论价值。通过以上体制机制和改革深化，不断推动标准的持续优化、迭代升级。
（文章来源：《中国职业技术教育》）